丁宁：莫斯科失利后再不穿裙子 终能体会张怡宁感受

　　5月28日，从鹿特丹世乒赛回国不到两个礼拜的丁宁来到山西大同，开始了乒超联赛新赛季的征程。一身运动衫，耳朵上挂着黄色耳机，手上拎着在鹿特丹初次亮相的大红色箱子，丁宁被北京队队友们围在中间，有说有笑的。

　　一年前，丁宁被记者团团围住，问关于莫斯科失利后独挑北京队大梁的感受。一年后，丁宁刚从鹿特丹凯旋，冠军的头衔却变成一种“不能输球”的压力。

　　施之皓说丁宁是最享受乒乓的人，但是以前她的快乐是建立在想法单纯的基础上，莫斯科团体失利后，丁宁长大了很多，知道了乒乓球不是只有快乐。然而丁宁依然快乐，她的球迷几乎看不到她不高兴的样子，甚至会有她没怎么经受煎熬就获得成功的错觉。这种快乐源自丁宁积极的心态，她也苦也难，也在奋斗的过程中遇到过无数挫折，但幸好，丁宁是个乒乓积极分子，遇到什么困难都仍然积极。

　　“从莫斯科失利到现在，我没穿过裙子”

　　今年超联女队员仍穿裙装，“从莫斯科失利后，我一年没穿过裙子。”一年前的丁宁一提起裙子，就想到莫斯科世乒赛。关于那次失败，丁宁十分清楚自己的问题出在哪。

　　“当时我和小枣(刘诗雯)出现的问题不太一样，她是在先丢一分的情况下上场，可能一直无法释放自己。她身上的压力是来自于我的失利，我打头阵，她没有想到我会在形势那么好的情况下输球，这就在无形中给了她很大的压力。

　　“我跟她不一样的是，我在场上打出了自己的特点，一上来我领先很多，已经释放了自己，只是我在最后时刻由于大赛经验不足，没能把控住局面，同时也暴露出我在技战术方面有一些不足之处。”

　　一年前的丁宁冲劲十足，以至于忽略了很多已经在悬崖边上、必须要解决的技术问题。“对手的技战术有一些变化以后，自己的技战术没有跟上。”丁宁说，说白了就是技术单薄了些，在需要变化的时候没有太多办法。就在丁宁潜心要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，舆论的压力和“信任危机”全都向她袭来。

　　“难”，丁宁用一个字概括了兵败莫斯科后的自己，失败的滋味还都无暇回味，另一件“大事”就又落在她头上，作为北京队一号，她要去坚守北京队卫冕冠军的荣誉。作为卫冕冠军，北京队去年没有换上裙装，依然是黑色短裤，这让丁宁松了口气，毕竟从“形式”上暂时摆脱了莫斯科的灰色记忆。

　　“一输球，就有记者问我是不是和莫斯科有关”

　　这一年里，“莫斯科”，对于中国女乒就相当于滑铁卢之于拿破仑，对丁宁，更是有着无法形容的意义。一个乒超赛季，40多场比赛，第一次担当单打一号主力，准备对手时经常要整个队伍全体熟悉，因为一号就站在那，靶子一样等着被人算计，被人打。对于丁宁来说，更可怕的是没人在意这些“客观原因”，舆论对她的要求陡然增高。

　　“其实不是我自己总想莫斯科，是总有人提醒我，记者问的最多的问题就是‘现在的状态不好，是不是跟莫斯科失利有关系？’说实话，真不完全是。”

　　北京队一楼，在刚用篮球场改成的乒乓球训练场地里，丁宁叼着冰棍和任国强攀谈，那天丁宁发低烧，问任指导能不能练少点。任国强看丁宁确实有气无力的样子，点头同意，结果俩人又是练到最后才走。当靶子的日子不好过，尤其是在所有人都眼巴巴问你从阴影中走出来没有的时候。丁宁说，压力大，虽然谁也没跟她说，但明摆着压力已经在她的肩膀上。

　　“我刚打完莫斯科回来，整个人的状态和心态都不稳定，马上担当北京队一号，对我来说是一个崭新的考验，这个过程中，自己确实受到了很多磨练和考验。整个场次太超出我的想象了，虽然前两年我也打过乒超，但是最多一次也就打了17场球，但是我去年一年就打了40场球。我记得当时我从世乒赛回来总结完了以后，就连续打了15场，中间好不容易休息，还去打苏州公开赛了，感觉全是在比赛。整个人的状态一直很纠结，很困难。去年也是北京队的最差成绩了，一直都是争冠军的队伍，去年打到最后还和甲A打保级。这种经历对我来说虽然很痛苦，但是可能很多人这一辈子都不能经历，从争冠军到打保级，从巅峰到低谷。这些困难确实是很好的磨练，让我积累了很多东西。”

　　第一次打保级战的丁宁，以前完全想不到还有这样只能赢不能输的“生死战”。

　　“我原来体会不到保级组的心态，因为我们以前都是争冠军，老觉得‘保级有多难？难道难得比打冠军还难吗？’但是通过我去年的经历，我觉得打保级真的是比打冠军难。打冠亚军，双方都在拼，始终都是积极的状态。但是打保级战的时候，是在悬崖上，只能赢不能输，无论碰到什么情况，都不能输，我觉得这种感觉与在争冠组的状态是不一样的。无论对手怎么样，你都必须拿两分，这也是我去年第一次经历的，以往可能是宁姐(张怡宁)在担当这个责任，我补一分就行了，输与赢，大家都不会过多地谈论我，但是去年都是围绕着我，如果我拿两分，可能就会好一些；如果我要是输一分或两分，责任就在我身上。这也是无法避免的，作为球队的一号，就是承担这份责任和压力。

　　我们在北大打的时候，我连续三次输给冯亚兰，感觉快崩溃了，打到最后就觉得这个联赛怎么还不完啊？以前从来没有打过那么长时间的比赛，而且又是在我莫斯科失利之后，当时感觉真的是特别特别难，本身世界比赛失利，就挺难了，还没等我调整呢，这些压力又都压过来了，这些困难让我有点手忙脚乱，幸亏队里的教练对我很好，队友也很信任我。

　　“失去了一次机会，再想得到下一次，需要付出百倍的努力”

　　中国乒乓球队一直有一句队训，叫做“慢进则退”。在人才辈出的国乒，没人等你走出困境，慢慢调整自己，只能越困难越靠自己坚强地走。

　　“联赛后是世界杯团体赛，我和小枣(刘诗雯)去了，但一场都没上，晃悠一圈就回来了。回来后打了全国锦标赛，对我来说那也是一次很好的磨练。因为在此之前，我没有拿过锦标赛的冠军，当时自己身体也不是特别好，一直在生病。当时和任指导沟通，他鼓励我要一点一滴去磨练自己。

　　其实锦标赛的过程我走得也挺不容易的，一直咳嗽，又不能乱吃药，最后咳得我左侧肋间肌发炎，疼得根本不能动，不能睡觉。咳嗽怎么都止不住，晚上也睡不好，最后都是带护腰打比赛，那个过程真挺磨练我的。

　　比赛一开始我觉得正常打打，能赢就赢，拼得差不多就行了。但那时任指导总跟我说‘要是你到大赛，碰到这种问题怎么办？’所以自己就一直坚持，最终拿下了冠军。”

　　打完全国锦标赛，丁宁彻底病倒了，亚运会封闭训练开始，她都没法正常参与训练，只是不停地咳嗽，左边肋骨串着筋的疼，只能侧着睡觉，起床、说话、用力点呼吸都费劲。但是她想打亚运会的心，却没有因为这些而动摇过丝毫。

　　“当时每天都绑着绷带，那绝对是‘巨疼’，后来到了亚运会团体比赛，我非常想上场，希望能够为团队做自己的一份贡献，也去请战了。但是教练可能也是出于综合分析，我的状态确实不好，再加上莫斯科输了，怕再出什么问题，我心理上接受不了，出于保护我的心态，告诉我先别上场了。

　　不上场也是我新的经历，从我打球以来，就没有坐板凳的时候。我在北京队最开始是三号，但也需要我上场打，后来打二号，团体决赛的时候我得上第一场。2009年拿世界杯团体冠军的时候，我打的第一场；亚洲锦标赛团体决赛，我也是上的第一场；莫斯科是我第一次打世界比赛团体，我还是上了第一场。所有的比赛自己都有上场参与的，只有2010的世界杯和亚运会，是我搭车拿了冠军。亚运会只有小组赛打了一场，更多时候是坐在场下，看队友比赛，我觉得这对于我来说，虽然心里很难受，但也让我有了新的感觉，又学到了新的东西。

　　我可以静下心来，看跃仔(郭跃)她们怎么去准备大赛团体赛，同时因为我不用上场，我也更有时间去观察对手在干些什么，对方赛前是怎么准备的，观察对方在场上的变化。同时也可以分析我的队友是什么状态，对方在场上会怎么样，这些都是我原来想的比较少的东西。你已经上不了场了，如果你光闷在那里难受没有用，就是要利用这种有利条件去学习，体会一下新的感受。”

　　正是这两次没有上场的团体赛，让丁宁体会到了机会的重要性，以前的丁宁不缺机会，缺乏的是珍惜机会的心。

　　“我经历了莫斯科的失利后，明白了很多时候机会只有一次，如果你没有把握住，等到下一个机会来临的时候，你所要付出的是之前百倍千倍的努力，而且即使付出了，也不一定再拥有一次同等的机会。我希望在我有限的时间里，能把握住每一个机会，我不想让自己后悔。”

　　“2011年碰到的第一个坎儿，是陪了我5年的主管教练换了”

　　2010年年底，国乒教练组重新竞聘。2011年初女队“直通鹿特丹”第一次选拔赛期间，教练组新阵容亮相，当时在采访直通比赛的所有记者都得知任国强即将去女二队的消息。“那丁宁谁管？”大家不约而同问出同样的问题，紧接着发现丁宁背后的场外指导变成了陈彬，而丁宁只有两天时间适应教练的交替。

　　“原来一直是任国强指导带我，从我一开始在队里大循环排倒数第二，一直打到主力，我们一起经历了莫斯科世乒赛，以及莫斯科之后最困难的时候，他每天都陪在我身边，无论训练比赛，都陪着我。莫斯科失利之后的这一年，无论对于我还是对于任指导都很难，他是我的主管教练，他肯定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。

　　年初选拔赛小组循环赛结束后，任指导突然跟我说第二阶段淘汰赛他就不能陪我了，要带着二队队员去黄石集训。刚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，我都懵了，心里挺难受的，毕竟任指导陪我度过了5年，其中还有最困难的那段时期，从来没想过任指导会不跟着我了。当时我和陈彬教练只是见面打招呼的熟悉程度，一点都不了解。

　　但是我根本没有时间去调整，第二天淘汰赛就开始了。没时间让我去和新教练磨合，就直接进入主题了。换了新教练，有利的方面是可能会有一些新东西补充进来，但是和新教练的沟通，对我来说可能又是一个新的课题。

　　第一次和陈指导沟通是在他房间，一起准备的第一场球是对李晓霞，那次主要是我说自己的战术理解比较多。”

　　选拔赛丁宁半决赛输给郭焱，和联赛期间败绩比较多的冯亚兰争季军，从那场球开始，施之皓和陈彬开始下决心调整丁宁的技术，正手发球代替下蹲发球唱主角。

　　“过年回到大庆三天，感觉特幸福”

　　选拔赛过后，丁宁又感冒了，和新教练磨合的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被用来养病，紧接着她就坐上去英国的飞机。

　　“其实打公开赛的时候我心里挺忐忑的，当时我对任指导有很多的不舍，心里有点慌乱。担心怎么和陈教练沟通磨合，也担心自己后面的比赛，毕竟公开赛任务太重了，何况眼看着就要到鹿特丹世乒赛了。不过好在经历过2010年的磨练，对我来说已经算经历过大风大浪了，这点忐忑还扛得住。”

　　在英国公开赛上，丁宁建立起了对自己正手发球的自信，发球后的衔接也做得不错，渐渐心里有了底，并获得了英国公开赛冠军。时差还没调整过来，难得的三天春节假期到了。与以往在北京过春节不同，这次丁宁回到了大庆老家。

　　“我已经有两年没有回到大庆了，连搬家了都不知道。回大庆呆了三天，什么都没干，就在家呆着。第一天回到家里，就感觉很幸福，看到好多亲戚朋友，跟在北京的感觉不一样。三天的假期过得很快，回来我就去了科威特。”

　　科威特公开赛亚军，英国和迪拜公开赛冠军让丁宁第一个取得女乒鹿特丹单打名额，在第二次直通比赛中担当解说的她其实心思还依然在球上，看着队友打球的同时也在积极反思自己。

　　“封闭训练我所做的和以往不同，有明确的目标，没有随大溜”

　　丁宁说，她已经不是年轻队员了，经历过的失败让她不再“年轻”，三次世锦赛单打的经历也让她不再“年轻”，她这次真正学会了如何在封闭训练中准备比赛。

　　“我现在已经没有了以前‘初生牛犊不怕虎’的劲儿了，而且我也经历了莫斯科世乒赛，也知道在真正的大赛中输了球以后是什么样，以前我没经历过，所以不害怕，现在输过，肯定会害怕的。但是光害怕没用，既然躲不过去，总得想点解决的办法。

　　所以这次封闭训练的时候，我不会像原来那样“随大溜”，没有自己的想法。2009年横滨世乒赛，我的想法只是‘打好’，希望自己冲击前三名，没有任何具体的东西。但这次我的目标很明确，就是冠军，封闭训练中自然就练出了自己的风格。”

　　谁都明白，世乒赛之于女队五个主力而言，目标全都是冠军。这个目标本身就是一种压力，丁宁选择拿起书缓解，曹燕华的《属虎的女人》被她带上飞机，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。

　　“当时夏娃姐让我重点看一下曹燕华在第35届世乒赛失利以后的状态，可能这种失利的感觉，只有真正失利的人才能懂。看了那部分，我也很有共鸣，我能想象出她的那种状态、感觉，后来她走了出来，这也给了我很多积极的信号。”

　　“没有好签坏签，只是觉得老天给了我一个机会”

　　7个人比赛，只有一个人的签位能在8进4时不碰到自己人，这个签被丁宁抽中了。

　　“有人说这个签太好了，正常打的话一块铜牌是有戏的，但有些人就说，这个签不好，可能会碰到冯天薇，这个对手就算我公开赛或者各种比赛赢了她再多次，也还是需要在世锦赛中证明自己，这场球大概比决赛都重要。”

　　抽签结束后，很多人的眼光已经放在丁宁对冯天薇这场球上，开赛前两人都说别碰上对方之前先输了。其实给自己定了冠军目标的丁宁，确实在对自己的每场比赛都小心再小心，每场比赛赛前都很紧张。“包括对冯天薇之前对石川佳纯，我每一分打得都特别小心。”

　　冯天薇和帖亚娜的球打满七局，丁宁没等到比赛结束就回酒店做赛前准备，将两个对手都进行了分析。

　　“说实话，我跟冯天薇打，是老天给了我一次机会，真的。就算我想对她，也不是一定就能对上，128个位置，她就抽在你这儿了？而且她也没输，你也没输，你们俩还真在8进4的场上碰上了。很多人输了以后，都想再战一次，但是这种机会不一定有，而且又在同等的大赛中碰到，这种机会就更小了。平时的公开赛，你赢她一百次都没有用，大家都会说，你是莫斯科输了，你只有在这种世界比赛中战胜她，或者再在团体赛赢她一回，大家才认为你从阴影中走出来了。”

　　施之皓说，打冯天薇之前，丁宁气都喘不匀，任何人都能感受到她的紧张。一直到3比0领先，她依然没有放心，终于第四局没有重复莫斯科的戏剧场面，丁宁顺利拿下比赛。没有太多无谓失误，没有给对方搏杀的机会，丁宁牢牢抓住了老天给的这次机会。

　　“看完我打小枣，妈妈特别高兴，她认为我突破了自己”

　　丁宁和刘诗雯从小就是对手，一路打到现在。从丁宁打球动不动就哭的时候起，刘诗雯就站在她对面，但是这个对手虽然比丁宁小，战绩上却一直占据上风。丁宁脑海里对刘诗雯记忆犹新的一次失败是在2010年第二轮直通莫斯科选拔中，两人在决赛里相遇，丁宁在大分3比1，第五局7︰2领先的情况下被翻盘，现在想起来，她还是不能淡定。

　　“MY GOD！那次自己真的领先特多，结果最后输了。这次我俩比分一直交替，到我大比分3比2领先，第六局小枣直接变我两个直线，打我一个0︰3。后来下场后接受采访，记者告诉我第六局之前小枣拿出了平时的训练日记看，都说那是一本秘籍，可是比赛时候我都没注意到她在干什么。”

　　丁宁说，如果比赛时她看到了那本“秘籍”出现，会心里一颤，影响比赛状态，随后马上反驳了自己，说也有可能更有自信，觉得已经把对手逼到一定地步了，凡事都有两面性，而丁宁恰恰总愿意往积极的方面去想。

　　“我一直很佩服我妈妈，她也是运动员，篮球后卫，当时是队长，现在是教练员。她在培养我的过程中，虽然也遇到很多困难，但她给我的信号都是积极的，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，让我现在思考问题也比较积极。比起决赛，我打完半决赛后她更激动。我觉得现在我妈妈看我打球，不是想让我赢的心态，也不是多希望我拿冠军，她就是想让我开心一些。

　　我半决赛赢完小枣，她特别高兴，不是因为我进了决赛，而是我突破了自己。其实我有时候会消极，但是她会积极地引导、鼓励我。我妈让我积极的方法，是任何时候都相信我，无论别人怎么说，她始终非常坚定地相信我行。”

　　“获得冠军后，我只有一瞬间感觉很幸福，接着是难过”

　　决赛场上，丁宁对李晓霞，丁宁一口气冲到3比0领先，但是从第四局开始，李晓霞拉开反击战，看台上的山东记者说：“李晓霞打过0比3落后，所以现在她不怕。”这时候大家都想起了亚运会女单决赛，李晓霞0比3落后郭跃，最终翻盘。反观丁宁，不禁让人联想到莫斯科对冯天薇那场球，在领先的情况下被翻盘。

　　“其实我第四局刚开始的时候心理上没有太多波动，但是对于晓霞来说是背水一战，球质量都上来了，打得比较凶。第四局刚开始的时候自己还是调整得不错，告诉自己一定要积极。后来打到了8︰3领先，自己思想上还是有一些波动，处理球比较保守，但相反晓霞不可能保守了，那时她出手的质量比较高，她的球本身质量就很高，不是很好防御和衔接。我从第五局8︰3领先一直输到第六局开局的0︰5落后，等于连丢了13分。

　　第六局开局以后，自己还没有从上一局缓过来，就觉得自己怎么又领先这么多输了。打到0︰5落后，我当时也觉得特别困难，自己也感觉到，如果这球打到第七局，可能会输。我只能做到不放弃，一分一分追，一定要追回来，打出去的球一定要上台，一点‘先扛扛看能不能扛下来’的侥幸心态都没有。”

　　丁宁获胜前的最后一分球，两个人打了很多来回，满场飞奔，随着李晓霞的回球下网，丁宁尖叫了一声，高举双臂。那一刻的她确实像个90后小孩，喜怒哀乐都写在了脸上，但那种兴奋开心的表情只有那么一瞬间，丁宁很快就恢复了冷静。

　　“当时打完以后，好多记者都问我：丁宁你怎么这么淡定啊？回想一下，比赛中间的过程还是挺曲折的，赢球的一刹那，特别高兴，拿到了自己梦想的冠军，是特幸福的感觉，所以我当时很释放。但马上涌上心头不光是高兴，也很难过，想到自己这一年是多么不容易，能从莫斯科走到鹿特丹，特别不容易。

　　从失利到夺冠的过程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的机会，自己能把握住，又高兴又难过，特纠结。当时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，所以哭也不太对，笑也不太对，导致外表看上去特淡定。”

　　赛后，丁宁主动给两个人打了电话，一个是妈妈，丁宁发现妈妈比她还淡定，连信息都不发，后来知道其实妈妈没敢看半决赛和决赛，紧张。第二个人是陪她熬了一年的任国强，丁宁是第二天打的电话，因为她怕当时打，两个人都忍不住哭。

　　“我有一个好榜样，我照着她去做”

　　赛后有记者说，觉得丁宁在赛场上的作风有点张怡宁的影子。当时丁宁笑着回答：“宁姐一直是我的榜样和偶像，我希望能够成为像她一样的运动员。”从一来到北京队，张怡宁就是丁宁的队友和大姐，丁宁看着张怡宁在联赛中的敬业，看着张怡宁在团体赛失利后的卧薪尝胆，看着张怡宁最终靠着对自己苛刻的要求实现大满贯。这条路丁宁见过，现在需要她自己走。

　　“我确实从宁姐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，可能原来不是很能理解，或者理解得不是很透，因为我没有到这个位置，没有经过就不会懂，就不会很明白她的感受。其实从很小的事说，宁姐能取得那么多成绩后依然投入地每天训练，对自己的要求丝毫没减，以前看觉得没什么，现在我认为这是最难的。

　　在你面对困难的时候，你去征服困难非常非常难，但是当你取得成绩以后，回头再想做平凡人，再从点滴要求自己的时候也一样难。现在我也能体会到一些她当时的压力，知道在她那样的位置上，是必须这么做，或者要付出更多的东西。”

　　“在国家队最经典的一句话就是‘下了领奖台，一切从零开始’”

　　施之皓和陈彬都说过，丁宁是个固执的人，她可能沉浸于练球中的快乐，很多时候打着打着能笑出声。但是相反的，比赛中快乐的时候却非常少，这样丁宁就很难发挥出训练的水平。两个人就是从丁宁平时的习惯中发现问题，纠正问题，督促丁宁成长。现在看来有了些成效，但努力还要继续，丁宁自己也做了很多准备，用积极的心态去迎接也许马上就会出现的问题。

　　“现在我要思考的就是怎么能既能听取别人的意见和建议，改进自己，又能够在比赛中保持自我。我觉得拿了冠军以后，在这方面是一个很难、很困难的过程。如果做不好，你就会迷失你自己，无法找到自己的位置。所以，你可能就会出现一段时间好、一段时间坏，起伏非常严重，不能够把控自己了。我也只能是尽量去做好最充分的准备，这样在困难来到的时候，我至少能处在一个迎接它的状态。”

　　记者手记

　　丁宁有让人羡慕的乐观气质，我一直说她是个积极分子，谈到有点沉重的话题，她会耐心地给你分析什么“凡事都有两面性”、“这么想想不就变成好事了嘛”，说到最后她自己有点不好意思，“我这么说你又该笑我了。”其实我没笑她，我那是羡慕。

　　如果聊起轻松的话题，丁宁又马上变成小女孩，她会告诉你在鹿特丹的房间里，她天天学习唱韩国电视剧《秘密花园》的主题曲《那男子》；她会侃侃而谈自己在鹿特丹天天丢东西，先丢了摄像机，找回来后旅游鞋又不见了，再找回来旅游鞋，随身带的枕头又丢了，这回就彻底没找到。“丢了个枕头，拿回来个冠军，这太值了！”说着，丁宁又笑得看不到眼睛。这个积极分子，心思足够细，记得住这些鸡毛蒜皮的好玩事，记得住球迷们送她的生日礼物和六一儿童节礼物。丁宁的心也足够大，装得下一个一个的冠军，还有很多富余的地方等待被填满。